磐安记忆│手工弹棉花 温暖一“被”子

梅分良，尖山镇三联村岙里自然村村民，1966年出生在一个祖孙四代都是弹棉匠的家庭里。15岁时跟随父亲学艺，一年后出师，年轻时常在新昌、嵊州等地弹棉花。由于技艺精湛、价格公道、为人谦和，当地人都称其为“弹花老师”。40岁后，梅分良回到磐安，在尖山镇上开了一家店铺，仍然坚持手工弹棉花。从束发之年到年近花甲，梅分良用铮铮木弓弹出幸福生活。

“弹棉花啊弹棉花，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！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！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……”经典影片《巧奔妙逃》中的这首《弹棉花》节奏明快、朗朗上口，歌曲“唱红”了曾经在民间相当热门的一个职业——弹棉匠。

在磐安，每当儿女婚嫁、家人外出求学时，父母都会请老棉匠弹上几床崭新的被子，讨个一“被”子幸福安康的好彩头。立夏过后，气温渐升，弹棉匠们往往会迎来为期数月的工作淡季，但前来找梅分良定制棉被的顾客却依然络绎不绝。“我们村和近些年一直发展旅游业的乌石村相隔不远，民宿业主们对棉被的需求量比较大，所以生意一直不错。”

加工6-10斤手工棉花被，收费160元；10斤以上的，每加一斤，多收10元。梅分良毫不吝啬地分享自己的经验：制作棉被需先后历经选料、弹棉、描图、放线、磨棉等诸多道工序，一天只能加工1-2床，所赚不多，十分耗时耗力，而制作工具却十分简单，一张弹弓、一面磨盘、一个弹花棒槌、一根牵纱竿、一把量尺，每一件都是亲手所做，陪伴了他数十载光阴。

“千层纱万层纱，抵不过四两好棉花。”一床被子，晒好以后是否蓬松柔软，闻上去能否有股淡淡的“太阳味”，和最初的棉料质量好坏有直接关系。从业以来，梅分良为顾客选用的都是产自新疆的优质棉花。用他的话来说，“人要诚心，棉要好芯”，简单的一床被子代表的是手艺人一辈子的良心，因此对待选料他是慎之又慎。

选料完毕，梅分良在厅中铺开宽大的竹制席垫，准备弹棉。在普通人看来，弹棉是件十分浪漫唯美的事情，弹棉现场棉絮如洁白的雪花轻盈飞舞，一声声木槌击打弓弦发出的“嘭嘭”声响亮动听，但只有亲身经历后才能体会到其中辛苦。夏日炎炎，若开风扇，满屋飞絮，弹棉匠们只能耐住常人难以忍受的闷热；寒冬腊月，考虑到棉花的易燃性，房屋内不能用碳火取暖；平常日子，他们还需克服在恶劣的粉尘环境下工作的压力。

取出近两米长的大弹弓，用力拉紧弓弦，梅分良蹲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，右手握槌，左手持弓，俨然演奏竖琴。只见他不断调整呼吸，眼睛细细观察前方，力量时轻时重，“嘭得嘭、嘭得嘭”声音在空旷的房屋内响起，甚是空灵动听。在历经千万次击打后，原本板结的棉絮慢慢像云朵一样舒展开来，厚度也从开始的十公分膨胀到近半人高。“手工弹的棉花，丝头不容易断，保暖性很好，机器则难以做到。”正是这样的细微区别，梅分良才一直割舍不下这份古老的职业。

棉花弹好后，归整铺平，接下来就是描图。一般结婚的棉被，表面都描有简单的“囍”字，以图喜庆。梅分良虽不曾学过绘画，但颇具艺术天赋，他能用红黄绿等丝线描出龙凤呈祥、鸳鸯戏水、年年有“鱼”、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果等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，因此备受顾客喜欢。

一般来说，放线环节需两人配合完成。梅分良和妻子迎面站立，他小心地将棉线穿进顶端留有一小孔的牵纱竿上，将竿子伸向对面。妻子接过棉线，比划好长短，用剪刀把棉线剪断，如此经纬交叉画“米”字，蓬松的棉花方能初步固定成棉胎。

磨棉是道非常考验体力的工序。锅盖样的木质磨盘每个都重达十余斤，夫妻俩需要用它在放好线的棉胎上使劲来回碾压，使之服帖。“磨棉是很考验技术的。”梅分良说，磨棉时如果用力不均匀，会导致棉被厚薄度不一，盖起来会有不适感。多年来，夫妻俩配合默契，动作有条不紊，磨好的棉胎方正规整，不跑线不漏棉，从未被客人提出返工要求，套上被套后即可使用。